来年十月,夫人梁氏生了个胖小子,八公子,取名辉,宋辰辉。等梁夫人做完月子,宋府欢欢喜喜办了满月酒。
梁氏终于要走了,安氏想要放鞭炮庆祝一下,只有梁氏走了,宋四爷才会踏进她的房门,她才有可能生孩子!
然而,天不随人愿,京城发生了一件大事!
太子被废了!!!!
太子老丈人首辅言景钺亦乞骸骨告老了。
京里梁大人来信,叫梁氏暂时先不要回京,现在京城不太平,好些人家都跟东宫牵扯不清,宋家也不能幸免,皇帝正在气头上,这个紧要关头,最好谁也不要轻举妄动。
梁大人还做主,派人把宋家五个兄弟都送回广州府,避避风头,毕竟宋老太爷是太子太师,东宫出事,宋家不可能独善其身。
不过,无论京城如何乱,远在千里之外的宋四爷一家日子该怎么过还怎么过,逍遥着呢。
宋清月对于接几个哥哥回广州的决定十分赞同,因为原著里,太子被两立两废。这次被废之后,两年后就会被复立。因着东宫废立之事,京城里被牵扯进去的家族不知有多少,就此覆灭的世家大族也不在少数。
这种时候,还是远远躲开才是明智的。
入夜,海水卷着沙石在沙滩上来来去去,肃王搂着姬妾们听着小曲,世子李昭一身白底织金的锦袍从外头走进船舱,无语地看着得意洋洋的爹,叹口气,恶狠狠地扫了一眼那群还在吹拉弹唱的伶人,吓的他们手抖三抖,那曲子立刻不成调了。
肃王殿下烦躁地挥挥手,示意他们下去,不满地瞧着儿子,两条长腿长长伸出来,很没样子地摊在软垫里,问道:“做什么?”
“太子被废,父王您就立刻在战船上又是喝酒又是唱曲的,不怕这事传到皇爷爷耳朵里,气得他老人家要把你弄回京城剁两刀?!”
肃王嗤了一声,端起酒杯一饮而尽,不满地道:“本王这么多年兢兢业业地在南边练兵,是本王让太子发牢骚了,还是本王让太子结党营私、贪赃枉法了?要不是有皇后娘娘一直帮他擦屁股,那废物早八百年就被废了,关你老子屁事!”
“被皇爷爷远远打发到边疆的不止有爹您一个人,四王叔去的可是西北!比爹您还要惨。”
“啊,是啊,西北有仗可打,在西北好歹能攒攒功劳,这里呢?就那么几个破海盗,早被老子打得全跑到江南去了,浙江总兵就他娘的是个废物,本王闲得都快发霉了,那老不死的也不肯让本王去浙江,难不成本王还要感谢他?老四他娘是什么人?皇后娘娘的洗脚婢!本王的娘亲呢?本王的娘亲可是保定侯的亲妹子!那老不死的当初打天下的时候叫别人做牛做马豁出命去,当了皇帝就不认账,他自己兔死狗烹,鸟尽弓藏,还不让人说了!”
船舱外响起极为轻微的细簌之声,李昭低头勾了勾唇角,跟父王对视一眼,肃王紧接着似乎醉得更厉害了。
李昭走过去,扶起醉醺醺的老爹,要给他灌醒酒汤,道:“那件事,原本就是孟知礼自己宠妾灭妾,换了哪家都要生气,父王不能迁怒宋家,是孟家欺人太盛了。”
“本王就迁怒,怎么着了?孟家凭什么不能任性一些,为了那个位置,当初孟家死了多少人!孟知礼他爹也是当初帮着老头子夺江山的时候战死的!他宋家算个屁!不过一帮耍嘴皮子的酸臭文人……”
肃王还在嘟嘟囔囔,被李昭拖去卧房舱,交代父王身边的汪公公好生照看,才离开。
隔半月,京中的皇帝便从东厂提督魏公公嘴里听闻了肃王的牢骚,皇帝不甚在意地笑了几声,嘴里骂着不孝子,还踹了一脚桌腿,他身边的近侍们却知道,陛下实际上并不怎么生气的。
比起在西北贤名远播、收尽人心的四皇子靖王,以及在东北横行霸道鱼肉乡里嘴里却总在他面前卖乖讨好的二皇子宁王,皇帝反而对肃王这个有什么说什么的混不吝感到更加放心和舒坦。
这个老三肃王显然是对这个位置真的没有想法才敢如此大放厥词,而且他说得不错,皇帝确实是对孟家不满。
孟家这样只懂比拳头,不通文墨的武将勋贵,若是不打压着,不知会狂成什么样子,迟早犯下大罪,全家送到菜市场去砍脑袋!
“朕这是护着他!不知好歹的逆子!”皇帝背着手骂骂咧咧,不过很快他又笑起来,对身边的尹太监和魏提督,道:“真是的,老三这么大人了,还没他儿子懂事!对了,朕也好两三年没见到昭儿了,既然岭南战事不紧,他们闲得发霉,叫老三父子俩过年的时候回来一趟。”
魏提督低头称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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